[昊磊] 荒界
＊今年的三月份做的一个梦，拖延症真是要不得。
那里像是一个被世界遗忘的小岛，在这上面有终年不化的积雪。
“真他妈冷。”
当吴磊从直升机上跳下踩进了没过了他小腿厚的积雪时他忍不住打了一个抖。他裹紧了身上厚重的棉大衣只觉得更冷，却也找不到更好的方法来取暖了。
厚重的衣物和积雪让他行动迟缓，而他要从这个高坡上走下去，现在他每走一步都能让他喘个好几口。当他终于废了半天的时间走完这段路后，他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圆形装置。
大概有三个足球场那么大，形状上像一块大饼。积雪压塌了不少地方，看得出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他就站在这个巨大的装置的上面，他刚刚走了那么久其实都是走在这个装置的顶的边缘上。
吴磊没想太多，翻身从塌陷处跳了下去。
这里面由无数的小房间组成，呈螺旋状围绕着。大概是有经过一番设计的原因即使积雪压塌了部分房顶但是外面的风雪就是影响不了里面，仿佛跟外面是两个空间一样。
“你，是谁？”
不等吴磊反应，冰冷的声音缠着一股血腥味在他的身后散开，同样冰冷的是轻轻邸在他太阳穴的AK47。
“吴磊。”
诚实但摸不着头脑的回答，吴磊已经开始想象这把口径7.62毫米，射速每分钟600发的突击步枪下一秒将会如何把他的脑袋打烂。
大概僵持了一分多钟，持枪者并没有任何动静。
吴磊转头正眼看了过去，这人比他高一点，穿着一件军绿色的长风衣搭白衬衫，真是看着都替他冷。哦，他不会冷，机器人怎么会冷。吴磊借着一些并不怎么亮的天光看到了他眉角上外露的电子芯片。
“你不是他。”
那个机器人开口了，那个机器人把枪放下了，那个机器人转身就走了，吴磊笑了。
“好样的，现在还玩替身这么老的梗？”
这次换机器人的脑袋被枪邸着了，下一秒机器人的脑袋炸开了花。
机器人就是机器人死了也是一股机油味。吴磊鄙夷的看了那机器人一眼拿起那把AK47走向更深处。
这里所有的房间都长得一模一样，破旧掉漆的墙，发黄昏暗的灯，生着红锈的铁门，螺旋状结构让人看不透接下来的路。要不是铁门上标着编号，走的久了真让人以为在鬼打墙。
大概是走的没耐心了，吴磊开始用枪头有规律的敲打着每一扇房间的铁门。他高喊了几声刘昊然，窄小且空无一人的走道上重复着他的话，却并没有得到回应。
“刘昊然开门啊！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你有本事抢男人你有本事开门啊，开门开门开门啊！……”
吴磊觉得好玩，唱得越发的起劲，配合着枪口和铁门的击打声，这空寂而荒败的的地方竟有些欢快了起来。
三分钟后，一扇扇铁门几乎同时打开。无数的“刘昊然”从铁门内走出来——他们都穿着军绿色的长风衣搭着白衬衫，眉角上挂着一个闪着暗光的电子芯片。
吴磊挑了挑眉，看着这些机器人沉默的将他前后路堵死。紧接着他用手上的枪灭了站在最前面的一批，然后他用没了子弹的枪柄跟他们缠斗。这些机器人对于他来说几乎没有战斗力，奈何他们人数众多，还顶着刘昊然的脸皮，真是又烦又魔性。
吴磊知道对于这人海战术他自己的体力是支撑不了多久，所以他并没有恋战，而是趁机拐进了其中一间房间并关上了门。
房间之中另有一番天地。
吴磊调整了一下气息，大致打量了一下，空旷的大房间里只有一幅画，画得是刘昊然穿着海魂衫闭着眼站在树下，耳朵上挂着一朵粉红色的小花。
好像哪里不对？
一种违和感蔓延在吴磊的心里，但是他却说不上来。刘昊然这幅画他以前见过一次，但也就那么一次，一些细节自然记不太得。
他走上前仔细观看这幅画，用手抚摸着上面的笔触。当他触及眉眼下的那颗痣时，画里的“刘昊然”睁开了眼。
“刘昊然”冲他笑了一笑，将耳朵上的花拿了下来递给了他。吴磊下意识的想去接，却一手拍在了画板上。
一股电流从画板那串了过来，吴磊只觉得眼前一花便失去了意识。
没有人能理解这光怪陆离的世界从何而来。
吴磊坐在阶梯上一小口一小口得喝着波子汽水，看着台阶下的刘昊然认真而别扭的学习太极拳，他觉得有趣极了，笑得直打嗝。刘昊然就趁体育老师没注意冲他扮了个鬼脸。
后来的事吴磊都不太记得了，他们是怎么在一起的吴磊也不记得了。
吴磊只记得在一个没有空调的燥热粘腻的夜晚，他们两互相交换着彼此的体液，大汗淋漓。
刘昊然舔了一口吴磊额间冒出的汗说，“咸的。”
吴磊捧着他的脑袋用舌头在他的口中扫了一圈说，“没味儿。”
然后他们又就着汗水大干了一场。
最后他们在坍塌的世界狂奔，他们牵着手向世界的尽头跑去。
当他们即将到达地平线的时候吴磊猛的一个机灵，醒了过来。
他躺在一个实验台上，而刘昊然就站在他身边，用空洞的眼睛木然得看着他。
吴磊感到害怕，这个人也长着一张刘昊然的脸，但是他跟外面的那些机器人不一样，他几乎就可以确认他就是刘昊然本人了。可是，还是有些不对，他记忆里的刘昊然不该是这样的。
“你，你是刘昊然？”他颤抖的问道。
“我想我算是刘昊然吧。”那人听了他的问话思考了一阵然后用沙哑的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回答他。“这具身体确实是叫刘昊然的，但这仅仅只是皮囊罢了，如果你想认识最原本的刘昊然的话你可以下去找找他的大脑，它或许会更像一些。”
吴磊从实验台上跳了下来，他细细琢磨了一番刘昊然的躯体的话，决定下去找刘昊然的大脑。大脑才是负责人类记忆和思考的地方。
“你等一下，这里不太安全，你跟我走。”
刘昊然的躯体感到自己皮肤上的每一颗细胞都在跳动，在他看到吴磊的那一刻他觉就得自己行为无法控制，他不由得牵起吴磊的手打开了左手边的一扇门。
门外还是那个螺旋状看不到底的走廊，刘昊然的躯体上前一推，那一面墙就消失了。吴磊顺势看到了这个装置的全貌。
这里的走廊像陀螺一样，越到底部越小，而底部还是深的跟没有尽头一样。
“为什么是这样的？”吴磊震惊的后退了一步。
“我只是一个躯体并不擅长思考，你的问题我无法回答。”刘昊然的躯体抓紧了吴磊的手。虽然他并不是完全不会思考，但是他已经习惯于自己的行为全靠感觉。他感觉他应该负责指引吴磊到最底层去，所以他就这么做了。他拉着吴磊的手向中心跳了下去。
这个底部确实跟没有尽头一样，吴磊感觉自己已经在半空中快速坠落了十多分钟，可是他们还是没有到底。
吴磊在坠落的过程中看到这一层一层的飞快的眼前划过，里面有几层他跟刘昊然的回忆，还有几层书，到了更下面的时候是一些玻璃罐里面隐约看的出是人头。吴磊瞪着眼仔细看了看，突然感到脑袋一片混乱。
当他们降落于地面之时，刘昊然的躯体将他拥在了怀里死死的护着他。
“快结束了，马上就可以结束了。”
幽暗的地底闪着许多细小的红光，这些都是以刘昊然为型做出来的机器人，他们眉角的芯片闪着红灯，或缺胳膊少腿或锈得露出了铁皮。他们顶一张残缺的刘昊然的脸，缓慢得向吴磊靠近。他们想告诉他这里发生的一切，却口不能言。
“为什么是这样？”吴磊又问了一遍，刘昊然的躯体还是无法回答他。
“不对！不对！”吴磊撕哄，“你就是刘昊然！你不是什么刘昊然的躯体，你就是刘昊然本人对不对？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你不是要去找刘昊然的大脑么。”刘昊然的躯体一脚踹开了前面一排机器人，给吴磊开路。
吴磊彻底不想说话了，他发现自己已经处于一种进退不能的状态，他只能放弃思考一般跟着刘昊然的躯体走。——他已然忘记他来着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他们又往里走了很久，越往里阻碍他们的机器人越少，机器人们似乎惧怕着深处的什么。
不要进去。不能进去。不要…不要！！！！
吴磊的视网膜上开始出现猩红的字体，无数的“不要”从他眼前划过，但这些都影响不了他打开最后的那扇门。
门内是数据，是刘昊然的“大脑”，也是记忆。
里面的吴磊和刘昊然的脑袋上戴着奇怪的头盔，头盔连着线路。身边站着很多身穿白衣的人，面对着一个巨大的屏幕记录什么。而屏幕里他和刘昊然的精神网在一点一点的崩塌。
“吴磊”想起自己是来干嘛的了。
他是来杀死刘昊然的。
“你不是他。”身边刘昊然的躯体对他说，声音还是哑得几乎听不清“但谢谢你让我还能再看到他。”
巨大的雪块砸了下来，这个世界也开始坍塌，所有的数据开始清零。刘昊然的身形也开始破裂，他坚定的转身走进了废墟之中。
end